1300
浏览服饰是区分不同民族的一个重要标志。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土家族服饰虽历经变革,但仍保留了本民族传统的特点,民族特色浓郁,是土家族人民情感的表述。它以符号化视觉语汇透视出本民族的生活习俗、审美理念和思想情感,标志着本民族符号性的文化选择,并体现本民族传统审美文化体系的历史延续。
土家族服饰虽受汉文化影响较深,但仍独具特点。其款式和色彩都渗透着土家人的情感,具有独特的文化内涵。有关土家族的历史,早在宋代就有文献记载,但在这个时期及宋以前,所有文献都未专一谈及土家族的服饰。直到清代,土家族服饰才正式载入文献。土家族先民处于原始部落时代时,还不懂得纺纱织布,只能穿树叶、兽皮之类,在古老的歌舞《毛古斯》及《摆手舞》中,就曾出现过稻草毛人与身披土花被面的形象。五代开平年间,江西汉人酋豪彭王咸归楚,封为溪州刺史,带着所部及工匠千余人进入土家族聚居地区,从而开始出现“女勤于织,户有机杼”的繁荣景象。到了宋代,土家织锦工艺发展到很高水平,史书上称为“溪布”、“峒布”、“土锦”、“宝布”,被列为向朝廷纳贡之物。由于受汉族先进技术的影响,土家族人用自织自染的“土布”、“土锦”,将短用布改为围裙,将披风改为衣裙。
从文献记载和土家族地区搜集的土司时期的服饰看,土司时期土家族的服装款式大致是:上为无领对襟大袖短衣,下为八幅罗裙,男裙稍短不过膝,女裙大而长,系百褶围裙,外加披肩。改土归流后,派往土家族地区的流官对土家族男女服饰强行改革,强制土人“服饰宜分男女”。从此,男女服饰区别开来,男子不再穿八幅罗裙,只有巫师在举行宗教仪式时才穿。从改土归流至建国前,除下装着裤外,其服装在偏僻山村里变化不大,在与汉人杂居的地方逐渐接近和采用满汉服装。
土家妇女上装为矮领、右衽大襟,麻质或棉质的大袖短衫。老年妇女喜穿青蓝布衣,也有无领衣裳。中年妇女多选粉红和蓝色的花衣(平时穿素色上衣,衣角绣有花卉图案)作盛装。劳动时,则罩上围腰、八幅罗裙等。男子服装则相对简单,青年喜穿对襟衣,胸前布扣对排,数量较多,俗称“蜈蚣扣”,腰间则缠绣花板带,带上挂着绣花荷包;中老年人衣袖大而短,对襟开胸,无衣领,缠白腰带,带上斜插棒棒烟袋,上面吊有烟盒。
目前,土家族服饰的穿戴主要体现在节日和祭祀等重大庆典活动中,除极少数老年人保留着本民族服装外,中青年人基本上都穿汉服。这些都从某一侧面客观真实地反映出土家族服饰本身所蕴含的历史文化内涵和独特的思想。因此说,服饰不仅是形象化展示艺术的载体和人们情感意念的寄托物,而且具有文化概念和历史属性,具有承载历史文化、撰写历史文化的功能。
如土家妇女喜穿的“三滴水”,即里外几层衣裤,里边长,外边短,层层露边,这也许与露富心理有关,过去土家人贫穷,难得添置新衣,逢年过节或赶场走亲戚时,就穿“三滴水”展现给外人看。恩施石灰窑一带的土家族姑娘,在农历七月十二女儿会这一盛大的传统节日里,都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按衣裤的长短,从里到外,依次重叠地穿着,佩戴上最好最珍贵的金银首饰,打扮得格外美丽俊俏。再如土家小孩的服饰中最讲究的帽子,按小孩的年龄和时令季节确定帽型,二、八月带紫金冠,夏季带冬瓜帽、蛤蟆帽,冬季带虎头帽、冬瓜帽、风帽等。这些帽子的帽面,除用五色丝线绣有种种花鸟虫鱼外,还钉有文八仙、武八仙、十八罗汉等装饰品。再就是小孩穿的“虎头鞋”,其造型稚拙、憨厚、质朴,有着浓郁的乡土气息和传统的装饰风格,它以情感为纽带,以事物固有性格特征为核心,通过特定的极度夸张的外形特征,张扬事物的真、善、美,舍弃老虎的威猛凶暴,以猫的温柔可爱的品格取而代之。不管是帽子还是鞋子,既可以看出年轻妈妈的刺绣水平,也体现出母亲对孩子的内心情感,希望自己的孩子无病无灾、健康快乐地成长,表达了对孩子的美好祝愿和护生的民俗心态。
土家族有句俗语叫“人是树桩,全靠衣裳”,对穿着打扮历来十分讲究并且非常注重实用。如有一种称为“背褂子”(马甲)的服饰,深受土家族男女老少青睐,穿着它可避免背篓磨坏衣服,春秋穿夹背褂子,冬天穿棉背褂,富裕人家则穿皮背褂。还有土家男人系围裙的习惯,一般系三幅围裙,这是一种由三层重叠的蓝布或白布构成的特殊围裙,能起挡风保暖、保护衣服整洁的作用,或在抬重物时用作垫肩,或在地里劳动休息时垫坐。在土家族中流传着一句顺口溜:“三幅围裙白布腰,打得粗来进得朝,棉花织的家机布,人不求人一般高。”生动地描绘了三幅围裙的功用和穿着者的自豪感。
图案是土家族服饰的重要组成部分,起着传情达意的作用。土家族传统文化心态与其他民族一样,崇尚吉祥、喜庆、圆满、幸福和稳定,这一理念反映在服饰图案上,则表现为追求饱满、丰厚、完整、乐观向上、生生不息的情感意愿,通过图案造型,向人们展示民俗文化理念的深层底蕴和生命情感。如喜欢在作为嫁妆的鞋垫、肚兜上刺绣鸳鸯戏水、喜鹊登梅、凤穿牡丹、富贵白头、并蒂莲、连理枝、蝶恋花及双鱼等民俗图案,以隐喻的形式,将相亲相爱、永结同心、白头到老的纯真爱情注入到形象化的视觉语言之中,反映了朴素纯洁的民俗婚姻观。同时,对纹样造型赋予生命的律动,表现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的勃勃生机。而方胜、如意纹、盘长等造型符号和纹样,则反映广大劳动人民对幸福美好生活的执着追求和真诚期盼,表达朴素纯真的审美情趣。
色彩是土家族服饰视觉情感传达的另一个重要元素。服饰色彩语义的传达依附于展示媒体,通过视觉被人们认知,不同的色彩其色彩性格不同,作用于人的视觉产生的心理反应和视觉效果也不尽相同,土家族服饰色彩的形成和传达,在很大程度上,受独特的人文意识的渗透和民族习俗的影响,土家族服饰文化最突出的特点是穿着尚简朴,喜宽松、重喜色。男子日常服装常以青、蓝、白三色为服饰主色调,表达一种质朴浑厚、洁净爽朗、简朴素净的自然之美;女子服装色彩丰富,将布染成“鹿子闹莲”、“喜鹊闹梅”、“双凤朝阳”、“蜻蜓点水”等喜庆的图案,在使用面积、色彩冷暖和肌理纹饰等方面,既形成强烈的艺术对比,又协调统一,体现出承载实用文化精神意义上的审美品格。土家族的新娘装更是与众不同,叫做“露水装”,包括一套露水衣、一双露水鞋、一方露水帕、一把露水伞。婚礼服色彩多运用鲜艳亮丽的饱和色,其中尤以红色为甚,视其为吉祥色。
土家族服饰的表现材料多种多样,异彩纷呈,它的运用、发展和终结,与本民族服饰的民族审美意识和民族经济发展相关。土家族先民从采集树叶与兽皮为衣,发展到以葛麻类植物为织物,到后来用蚕丝作织物,经历了漫长的过程。材料的更新替代,始终以审美信息传达为中心并为之服务,式样、色彩、纹理、结构等构成元素的变更,产生了诸多不同的艺术交流语言,这些艺术语言即构成了本民族特定的造物文化。
这些视觉信息传达符号不仅对服装起着装饰美化的作用,使服装呈现千姿百态、靓丽夺目的艺术效果,更重要的是它以形象化的创造性语言,记录下了土家族的社会意识形态和情感世界的演变,为研究土家族服饰艺术提供了极具史料价值的佐证。同时,这些信息符号也反映了勤劳智慧的土家族人超凡的艺术概括力和对服饰艺术的大胆追求。